江南的故事酒馆

《怒》丨为了免于心碎,只好拥抱孤独

文=独居江南

 



东京郊外的一栋洋房里。

 

男人赤条条地在布满血迹的房子里走来走去,汗水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在地板上。住在这栋洋房里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,他们今天下班后,都被男人杀死了,倒在了血泊中。天气炎热,男人始终没找到空调的开关,现在焦躁不安。

 

他横跨在被害人的尸体上洗了一个澡,冲掉了身上的血污,然后吃光了冰箱里的火腿和芒果后,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

 

警察第二天到达命案现场后,发现男人用被害人的血在墙上留下了一个字:怒。随后警方下令通缉他,但一年后仍然一无所获。

 

故事一开始,吉田修一就描写了一个血腥残忍的凶杀案现场。

 

凶手是谁?逃去了哪里?为什么要杀人?当你这样问时,你已经掉入了吉田修一精心设计的圈套。其实,犯罪悬疑只是这个故事的外壳,内核要讨论的是人与人之间脆弱的信任关系。

 

男人逃亡后,故事徐徐展开。身居东京、千叶、冲绳三地的优马、爱子和泉都交到了新的朋友。正当他们和新朋友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时,却发现自己遇到的人和逃犯有某种程度的相似之处,猜疑让这三段关系摇摇欲坠。

 

故事其实并不复杂,但却戳破了一个大家不愿意面对的真相:我们真的很难完全相信一个人,哪怕是我们所爱的人。

 

这个心魔其实一直都在,但当吉田修一把它明明白白地写出来时,我们就崩溃了。因为洞悉了这个残忍的真相,可能意味着一辈子的孤独。

 

那心魔是如何产生的呢?我们无法相信他人,归根究底其实是无法相信自己。为什么无法相信自己,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被好好爱过。

 

优马因为性取向的关系,和哥哥若即若离,甚至和嫂子的关系反而更好。曾误入歌舞伎町的爱子让爸爸内心隐隐觉得,自己的女儿此生都不会幸福。而泉的妈妈因为一再放纵自己的感情,让泉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。

 

如果连家人都无法给予他们想要的爱,那一个陌生人能给吗?如果他不能给,那为什么要相信他?

 

故事里还有一条感情线,是北见和美佳。他们在酒店约会了一段时间后,北见说,我查过了,关于你。我知道这样不好,但是我受不了了。我想在了解了你的全部的基础上,跟你结婚。我会一辈子对你好。

 

其实他并没有去查,但在相信与否的问题上,北见选择了豁出去,他愿意相信自己能相信她。但美佳却只说了一声,对不起,然后迅速离开。显然,美佳并不觉得北见知道了她的过去之后还能接受她。

 

肉体和肉体的亲密,咬咬牙就能办到。但心和心的贴近,却没那么容易。

 

所以现在约炮几乎变成了流行文化。我们无需付出情感,也不需要作出承诺,只是约好一起完成一件事:性爱。做完后,挥挥手,便可以消失在街角。炮友关系,相较恋爱和婚姻而言,成本很低,随时可以结束,也不用挤占生活空间。

 

被快节奏的都市生活所裹挟,连性爱都只图方便。但这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?

 

不得不承认,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互害型的社会,以前的信仰轰然坍塌,但新的秩序尚未建立起来,信任危机频频发生。我们每天被各类虚假的东西所包围着,不知道该相信谁。

 

互害型社会的具体表现是每一个体都变得急功近利,这样直接导致人和人之间信任成本的无限推高。信任关系的建立原本就没有捷径,强行推进反而可能适得其反,信任成本又在不断增加,那怎么办?不好意思,目前看来我们毫无办法。

 

最后的最后,为了免于心碎,只好拥抱孤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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